岳麓书院先贤语录一百则(九)
编者按
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岳麓书院千年的发展历程中,先贤们从未停止过“成就人才,传道济民”的脚步,他们对于真理的追求、对于后辈的期冀、对于中华文化的热爱浓缩在了一段段“金玉良言”中。
“岳麓书院先贤语录一百则”栏目,为大家展示岳麓书院先贤们在求知育人过程中的智慧,以期援古益今,嘉惠后学。
今天推出张栻篇第九则:
九
惟君子为能反躬而求之,故豁然大同,物我无蔽,所谓居广居也①;视听言动,必以其理②,所谓立正位也③;简易平直④,行所无事⑤,所谓行大道也。得志,与民由之,与之共由乎此也;不得志,独行其道。虽不得志,此道未尝不行于己也。
——张栻《孟子说》
译文
只有君子才能做到反求诸己,所以君子能做到通达坦荡,认识到天下大同,物我之间没有障蔽,这就是所谓的居住在天下最宽广的住宅(仁)。君子视听言动,必定依循其理,这就是所谓的立于天下最正确的位置(礼)。君子简约、和易、平和、正直,举止从容不迫、不慌不忙,这就是所谓的走在天下大道上(义)。君子得志,则与民众共同遵循大道而行;不得志,则独自遵道而行。即使不得志,自己也未尝不遵道而行。
注释
①惟君子句:只有君子才能做到反求诸己,所以君子能做到通达坦荡,认识到天下大同,物我之间没有障蔽,这就是所谓的居住在天下最宽广的住宅(仁)。反躬而求之:反求诸己。《孟子·尽心上》:“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反求诸己,则人我不相对待;万物皆备,则物我不相障蔽。大同:没有奸诈,没有盗窃乱贼,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能够夜不闭户的大同世界。《礼记·礼运》:“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居广居:居住在天下最宽广的住宅。此住宅指“仁德”。语本《孟子·滕文公下》。其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下文“立正位”“行大道”均语本此章,其意义概言之,即居于仁、立于礼、行于义。张栻此章即是对《孟子》此章的解读。
②视听句:君子视听言动,必定依循其理。《论语·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视听言动当依循之理即指“礼”。
③立正位:立于天下最正确的位置。此位置指“礼”。
④简易平直:君子简约、和易、平和、正直。《汉书·刘向传》:“向为人简易,无威仪。”
⑤行所无事:行为举止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好像没有发生事情一般。
现代阐释
张栻在这段话中解读了《孟子》中提到的如何才能“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如何应对“得志”“不得志”,告诉了我们做人应该遵循的四个道理。
一是要心存仁爱,多反躬自省。在与人相处时,要以“反求诸已”的态度,与人为善,多从自身找问题,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反躬自省和仁爱之心,从根本上就是恻隐之心、同情心。这种心理和德性是使人类群体能够凝聚起来和发展壮大的根本力量。如果没有这种心理和德性,人与人之间总是相互猜忌和指责,那这个群体一定不能长久,终将分崩离析。所以说“仁德”是人类的“广居”。二是以遵守相应的礼仪规范为立身之本。人立身于社会,处在人与人的关系中,言行举止都有可能对自己和他人产生好的或坏的影响,如果要避免坏的影响、避免伤害自己和他人,就应该遵礼而行,各自约束自己的言行。否则将难以立足于社会。三是要理解一些根本的道理和原则,这样的话,礼仪规范就不只是机械的外在规范而己,而是大道。行于大道,自然从容不迫。四是当我们得志时,要传承和发扬好这些做人做事的原则,让更多的人学会反求诸已、遵礼而行、行于大道,构建和谐的社会。如果我们不得志,即使自己踽踽独行,也要坚守这些道理,按这些道理来行事。这些“独行其道”的人守住的是社会正义和文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