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主义是由于千百年来各自的祖国彼此隔离而形成的一种极其深厚的感情。”[1](P187)这种深厚的感情有利于统一思想、凝聚社会共识，在社会体制转型的背景下，更有利于引导人们积极投身于国家和社会的各项事业。2015年12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29次集体学习时指出：“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心中，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必须把爱国主义教育作为永恒主题。”[2]新时期以来，我国爱国主义教育取得的成就不容置疑。但是，爱国主义教育作为永恒的主题，任何时候都只能加强而不可削弱，我们既要不断总结我国爱国主义教育的成功经验，也要适当吸取和借鉴他国好的做法。本文分析和解读《俄罗斯联邦公民爱国主义教育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总结一些规律、得出一些启示，有助于更好地加强和改进我国的爱国主义教育，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精神支柱和动力。

 一、《纲要》简介

 1991年12月25日，苏联解体，世界震惊，“原有的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道德为核心的德育体系被全盘打破和否定”，[3]新成立的俄罗斯一度中断了爱国主义教育，民众“蓄意曲解爱国主义、民族尊严、国际主义等概念；尊重俄罗斯国家标识、热爱和忠于祖国这类情感遭到了不假思索的嘲笑和践踏”，俄罗斯思想领域陷入了困境。俄罗斯学者格尔顺斯基在致叶利钦的信中指出，俄罗斯“经历着可能是她历史上最悲惨的时期。我们应当找到一条出路，以摆脱所处的、毫不夸大地说是灾难深重的局势”。[4]面对思想领域的困境，叶利钦意识到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性，呼吁“寻找失去的俄罗斯思想”“制定统一的民族思想”等，开始探索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爱国主义教育问题。1994年底，俄罗斯国防部会同总统青年工作委员会、教育部、内务部、商业部、监察部、东正教会等单位制定了《对青年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大纲》，提出具体措施加强爱国主义教育。[3]因此，自叶利钦开始，俄罗斯已经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并开启了爱国主义教育的新时期。

 1999年12月29日，普京发表的《千年之交的俄罗斯》论述了“俄罗斯新思想”，即爱国主义、强国意识、国家作用、社会团结，指出爱国主义是“一种为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历史和成就而产生的自豪感，憧憬着自己的国家变得更美丽、更富足、更强大和更幸福的心愿”，[5]为俄罗斯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基础。此后，俄罗斯注重爱国主义教育的法律化和制度化，持续以国家为主导，加强顶层设计，通过制定国家层面的法律、法规来规范和推进爱国主义教育，最具特色的是颁布了一系列《纲要》，《纲要》是其爱国主义教育的纲领性文件并发挥了重要作用。

 2001年，俄罗斯首次颁布2001—2005年《纲要》，以指导和推动爱国主义教育。后来，每隔五年，俄罗斯颁布一次《纲要》，至今已颁布4次。《纲要》具有整体的框架、统一的结构，同时，随着时间和形势的变化，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俄罗斯适当调整并不断深化《纲要》，其爱国主义教育体现了连续性和时代性。

 二、《纲要》的特点

通过对《纲要》文本的阅读和分析，我们认为《纲要》具有较为鲜明的特点。

1.系统性。《纲要》“囊括了所有国家机构、社会机构和全体居民，涉及领域包括经济、社会、伦理道德、军事政治等各个方面”，[6]具有较强的系统性。

 《纲要》明确了爱国主义教育的主体和对象。《纲要》的“实施需要联邦执行机构与联邦主体权力机关的共同努力”，[7]是一个综合计划，其制定、实施、执行需要俄罗斯联邦各部门的共同配合，它的国家地位则为其顺利执行提供了法律保证。《纲要》“面向所有社会阶层和年龄段的俄罗斯公民”，[8]就明确了爱国主义教育的对象，它旨在解决爱国主义教育存在的问题，构建、发展公民爱国主义教育体系。

 《纲要》具有完整的框架和统一的结构。基本结构为Введение（介绍）、Цель и задачи Программы（计划的目的和任务）、Механизм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机制实施计划）、Ресурсное обеспечение Программы（资源保障计划）。2001—2005年《纲要》是最早出台的，此后的《纲要》均以其为基础，每隔五年俄罗斯都会根据现实情况对《纲要》进行更新。2006—2010年《纲要》指出，“该计划是2001—2005年《纲要》的延续……旨在解决爱国主义教育中存在的广泛问题，并进一步加强爱国主义教育。”[7] 2011—2015年《纲要》指出，该计划是前两个《纲要》的延续，“保持了进一步培养俄罗斯公民爱国意识的连续性过程”。[9] 2016—2020年《纲要》强调，“近年来俄罗斯在巩固和发展公民爱国主义教育体系方面做出了很大努力，2001至2015年俄罗斯联邦共实施三个爱国主义教育的国家计划。”[10]可见，俄罗斯高度重视《纲要》的系统性，通过持续颁布和实施《纲要》，构建、发展、完善了爱国主义教育体系。

 《纲要》坚持基本的结构和框架，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不断调整，以五年为周期，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进爱国主义教育。最早出台的2001—2005年《纲要》，包括Содержание проблемы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го воспитания и обоснование необходимости ее решения программными методами（爱国主义教育的问题和制定计划必要性的依据），指出苏联解体后，“爱国主义思想在俄罗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贬值’”，[11]要想重塑爱国主义，需要向公民说明转型期爱国主义教育的内容及方法；2006—2010年《纲要》提出了 Основные направления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重点实施计划），明确了爱国主义教育的重点是儿童和青少年，从而整合学校、家庭和社区组织（协会）的教育活动，并阐述了爱国主义教育的过程、理论和方法论、公共组织参与爱国主义教育、信息提供、国家象征的使用等。经过连续两个五年的努力，俄罗斯初步构建了爱国主义教育体系，以此为基础，2011—2015年、2016—2020年《纲要》进一步对爱国主义教育进行规范和指导，探索和完善转型期的爱国主义教育。

 2. 独立性。俄罗斯以“俄罗斯联邦公民爱国主义教育纲要”统领爱国主义教育的“顶层设计”，保证了爱国主义教育的独立性，为其顺利推进奠定了基础。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着手建立公民教育体系，爱国主义成为公民教育的重要内容，“公民教育内容包括政治意识、法制、道德、爱国主义与族际、生态、社会及社会心理、经济及劳动教育等几方面。”[12]爱国主义教育与公民教育有所交叉，但是，俄罗斯并未将爱国主义教育依附于公民教育，而是从国家层面制定系统的《纲要》，突出了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性，增强了实效性，更利于提高公民的国家认同感。

 同时，俄罗斯采取多种配套措施保证爱国主义教育的顺利开展，颁布了《1999—2001年俄罗斯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2002—2004年俄罗斯学校思想道德教育发展纲要的基本方针和实施计划》等，规范学校的爱国主义教育。2006—2010年《纲要》规定：“提高教育机构的爱国主义教育质量，把它们转化为培养年轻一代爱国主义教育的中心”[7]2012年9月，普京指出：“学校应该加强年轻人道德教育，中小学和大学向年轻人讲述历史和先辈的价值观，有助于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取向。”[13]《纲要》充分认识到学校教育对于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的积极意义，并对利用学校教育推进爱国主义教育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总之，爱国主义教育在俄罗斯具有重要的国家地位，同时因其高度的独立性，保证了爱国主义教育的有效运转，又与学校教育、公民教育适度互动，则有利于更好地开展爱国主义教育。

 3. 可操作性。前文述及《纲要》的基本结构，这里从Механизм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机制实施计划）、Ресурсное обеспечение Программы（资源保障计划）和Оценка эффективности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评估实施计划）分析其可操作性。

 Механизм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机制实施计划）规定了主要实施主体、细化的实施方案，为计划顺利实施提供了执行机构的准备。2011—2015年《纲要》规定：“该计划是由俄罗斯联邦教育与科学部、文化部、体育部、旅游与青年政策部、国防部，以及附属于俄罗斯联邦政府的国家军事历史和文化中心主要负责。”[9]此外，需要与俄罗斯联邦财政部、经济发展部、贸易部及其他有关行政机关合作，确保计划顺利实施。该《纲要》还阐明了俄罗斯联邦政府需要履行的职能：制定爱国主义教育部门工作计划；根据俄罗斯联邦法律，组织、开展竞争性选拔工作，落实爱国主义教育计划执行部门；确保爱国主义教育部门计划的实施等。各部门各司其职，建立了高效的爱国主义教育执行体系。

 Ресурсное обеспечение Программы（资源保障计划）规定了爱国主义教育活动经费的总额、来源、分配方案，为顺利开展提供了物质保障。2006—2010年《纲要》指出，2006 —2010年俄罗斯爱国主义教育的融资总额共计4.978亿卢布，包括财政预算3.7805亿卢布和预算外资金1.1975亿卢布。该《纲要》也指明预算外资金的来源：文化机构、体育组织、工会组织、科学组织和其他参加爱国主义教育的法人和自然人资金。该《纲要》的附件二详细列出了俄罗斯联邦预算资金分配方案。因此，《纲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明确了爱国主义教育的资金来源，体现了经费公开、透明的原则，有利于爱国主义教育经费的规范使用，避免资金浪费。

 《纲要》均包括Оценка эффективности реализации Программы（评估实施计划），评估不但能使计划的执行能够根据现实情况进行调整，而且有利于掌握计划实施的情况，有利于爱国主义教育方案的调整和新纲要的制定。2001—2005年《纲要》初步提到评估：“该计划实施的最终结果应该是社会、经济、精神和文化的复兴，使国家更强大并提高它的防御能力，实现社会和经济的稳定。”[8]可见，其提出的评价标准倾向于宏观方面，此后的《纲要》进一步明晰了评估标准，2011—2015年《纲要》附件三制定了评估性能指标，强调：“这些指标不仅能使我们在整体上确定爱国主义教育的组成，而且还可以确定这项工作的方向。”[9]

 三、《纲要》的启示

 中俄两国虽然社会性质、政治制度有着根本不同，但是，俄罗斯注重爱国主义教育的“顶层设计”，持续制定《纲要》来规范、指导和推动爱国主义教育的做法，对于我国爱国主义教育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

 第一，我国应该根据现实情况，启动制定新的《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总结爱国主义教育的新经验，针对出现的新问题，完善、更新爱国主义教育的“顶层设计”，提高系统性。1994年8月，中共中央颁布《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系统阐述了爱国主义教育的有关内容。时至今日，时代、环境、对象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滞后于社会发展的需要，亟须颁布新的爱国主义教育纲领性文件，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的爱国主义教育。实际上，参考和借鉴俄罗斯的做法，结合我国制定五年规划的经验，也应当连续制定和出台《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五年规划，构建完善、科学的爱国主义教育体系，提高我国爱国主义教育的系统性和实效性。

 第二，我国应当根据现实情况进行资源整合，提高爱国主义教育的独立性。从目前来看，除2016年1月颁布的《中共教育部党组关于教育系统深入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的实施意见》外，只有《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是明确以爱国主义教育命名并系统阐述爱国主义教育的纲领性文件。《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关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等文件，虽然强调和布置了爱国主义教育工作，但是，爱国主义教育只是这些文件诸多内容的一部分，不足以体现爱国主义教育的整体和特点。长期以来，我国将爱国主义教育融合于“精神文明建设”“公民道德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之中，尽管把爱国主义教育和其他相关工作共同推进，对于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具有一定优势，然而不利于爱国主义教育的深入、持久推进。为此，应当制定新的《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厘清爱国主义教育和公民道德教育等关系，并对爱国主义教育进行全局的、系统的、长久的规划，既体现爱国主义教育的独立性，又把爱国主义教育与其他工作有机融合起来。

 第三，我国应注重爱国主义教育方案的可操作性。与俄罗斯相比，《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缺少相应的配套措施以保证有效实施，没有提前做好统一的资金安排和部门人员的分工，尽管有一些检查、评比的工作，但尚未建立较为完善的考核机制。《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对指导爱国主义教育的开展存在局限。因此，新的《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纲要》要构建一个完善、合理的框架，涵盖爱国主义教育的原则、内容、途径及配套的资金支持方案、部门人员分工方案、评估实施方案等，为爱国主义教育顺利开展提供物质、人员、机构等全方位的保障，避免理论与现实、文件与实践的脱节。

 习近平提出：“要把爱国主义教育贯穿国民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设全过程。”[2]《中共教育部党组关于教育系统深入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的实施意见》指出：“在各级各类学校中深入开展爱国主义教育。”[14]因此，为了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应当更加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如何确保爱国主义教育的持久性、实效性，体现爱国主义教育的系统性、时代性，我们要进一步探讨和总结成功的做法和经验，也适当吸取和借鉴别国好做法及经验，《纲要》的持续颁布及其实施效果，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总结。

参考文献：

 [1] 列宁全集，第3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2] 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29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大力弘扬伟大爱国主义精神 为实现中国梦提供精神支柱[N].人民日报，2015-12-31（1）.

 [3] 高雨阳.叶利钦时期的俄罗斯思想政治教育[J].科教文汇（上旬刊），2008，（10）.

 [4] 转引自王义高.从致叶利钦的公开信看俄罗斯教育的现状[J].外国教育研究，2000，（2）.

 [5] 普京.千年之交的俄罗斯[EB/OL].http://www.chinadmd. com/file/i6rccvveu6wxc3xveczt3tra_1.html，1999-12-30/ 2016-09-03.

 [6] 韩莉.俄罗斯爱国主义教育的特点[J].教育评论，2010，（4）.

 [7]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 граждан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2006–2010 годы[EB/OL].http://base.garant. ru/188373/#friends,2006-11-13/2016-09-05. 

 [8]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 граждан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2001-2005 годы[EB/OL]. http://www. bestreferat.ru/referat-35865.html，2001-02-16/2016-09-05. 

 [9]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 граждан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2011–2015 годы[EB/OL]. http://archives. ru/programs/patriot_2015.shtml，2010-10-05/2016-09-05.

 [10]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 граждан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2016-2020 годы[EB/OL]. http://www. kdm44.ru/pages/patriotpr-2016-2020.html，2015-08-04/ 2016-09-05.

 [11] 韩莉.解体后俄罗斯爱国教育体系的重构及其特点[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

 [12] 付轶男.俄罗斯公民教育概观[J].外国教育研究，2003，（11）.

 [13] Встреча с представителями общественности по вопросам патриотического воспитания молодёжи [EB/OL].http://www.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16470//，2012-09-12/2016-09-06.

 [14] 中共教育部党组关于教育系统深入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的实施意见[EB/OL].http://www.moe.edu.cn/srcsite/ A13/s7061/201601/t20160129_229131.html，2016-01- 26/ 2016-09-09.

 责任编辑：蒋旭东